洪泽湖畔文学园地 → [原创] 张小刀系列整理版及编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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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28 11:59:47
(编者语)


  张小刀系列终于告一段落了,我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从10月24日写的第一篇开始到今天,时间经历了有大半个月,不是因为小说有多难写,只因为自己初次尝试,加上其他事情耽搁,所以到昨天才算结束,在此,对阅读张小刀系列的朋友表示深深的感谢与歉意!


  最初写《张小刀》,仅仅是练笔和为论坛多一些不同风格文字而已,在许多文友的鼓励之下,才慢慢有了后面的《张小刀前传之好快的刀》,《张小刀前传之我为卿狂》,《张小刀前传之小刀的刀》,《张小刀前传之花谢花飞》,《张小刀前传之情为何物》五篇文章,从故事发展的时间来讲,《张小刀前传之我为卿狂》应为第一部,《张小刀前传之小刀的刀》为第二部,《张小刀前传之花谢花飞》为第三部,《张小刀前传之好快的刀》为第四部,第五部应该是《张小刀前传之情为何物》,而《张小刀》则应为收尾之作。之所以采用跳跃式的方法来写,不是为了展现红尘的写作技巧,实为不得以而为之。从一开始仅仅想写一个小短篇的简单想法到最后一共写了六篇,实在与众文友的鼓励与指点密不可分。对于由于本人写作水平而造成的错误与不足,红尘表示深深的歉意,希望各位朋友能及时加以指正,以使我在今后的写作中能有所提高。在此再次向所有关心与支持张小刀的朋友们说一声:谢谢!!!


  下面我就把这六篇拙作重新按故事发展的时间顺序整理一下,方便有耐心的朋友阅读指正!


                                                                                                                ---一骑红尘


                                                                                                                2010-11-12



  《张小刀前传之我为卿狂》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郎郎的读书声从竹林里的小屋飘出来。


    教书的是个女孩子,淡绿色的长裙上面是一件鹅黄色的夹衫,一枝翠绿的竹枝在葱一般的手指上摇摇摆摆,一起摇摆的还有一群孩子快乐的脸。


    她叫蓝月儿,十七岁,是福建最大烟庄蓝四海的女儿。


    蓝月儿从没在乎过她爹是谁,因为就凭她自身已经足够有杀伤力了。


    波浪一样的身段配上洁白圆润的脸,如果她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不小心掉了条手帕,第二天一定会有一百个公子捧着手帕送到她面前,而且坚称自己手里的那条才是正宗原版。


    她每天都会快乐地从蓝四海面前飞过,那也是蓝老板最开心的时刻。


    蓝月儿即使不讲话,光站在你面前就足够让你神魂颠倒了。


    更何况她讲起话来就像两块玉在一起碰撞。


    她还会弹古筝,会吟诗作赋,你说要命不?


    要命的是尽管身边有无数的蜜蜂在飞舞,她却一个也看不上。


    蓝四海也每天都在快乐的忧愁着。


    蓝月儿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她家后山的竹林里教一群孩子读书,因为她觉的那些天真的面孔实在比满脸肉笑的脸看起来舒服得多。


    更何况在她心里早已有了喜欢的人。


    在蓝月儿很小的时候,就有个男孩子陪他一起玩,每次月儿都喜欢把泥涂在他脸上,然后笑个不停,说这是自己最厉害的魔术,白脸变黑脸,曹操变张飞,那个孩子叫张如影。


    张家世代以手工业为生,祖上张希黄是明末的刻竹名家,人称留青圣手,作品工细绝伦,曲尽画理,至今仍被视为珍宝。到了清代,张家逐渐败落,手艺却一直留传下来,如影便随父亲来到福建,依然以雕刻为生,雕刻需要上好的竹子,蓝四海家有大片上好的紫竹,一来二去,两家便熟悉起来,两个孩子也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张如影大月儿三岁,白净的脸加上修长的身材,眼睛不大,却始终像星星一样闪亮(不知道这样写文友们满意与否?至于以后长相的变化,也是由于一系列变故造成的),如影自小家承其父,十五岁时名满业界,手里一支生花小刀更如活的一般,雕龙欲飞,刻虎欲跃,大有赶超祖上张希黄之势,闲暇时,如影就会雕些花鸟鱼虫送给月儿,每次月儿都会随便看一眼说:不咋地,人家都说你刻的好,我看不咋地。


    呵呵,不咋地,事后蓝月儿却把它偷偷收在自己的房间里,九十九件,每一件都被她摸的锃亮。


    忽然有一天,蓝月儿发话了:你给我刻个人吧。


    刻人?刻谁?


    就刻我,看你水平怎么样?


    刻你?


    刻我坐在牛背上,怎么样?


    蓝月儿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一双眼睛笑咪咪的盯着张如影,两只白脚在水里晃来晃去。


    张如影的心也晃了一下子。


    他属牛的。


    怎么了?不想刻?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小眼睛。


    我怕刻不好。。。


    不想刻就算了,我知道你也刻不好。


    蓝月儿站起身来,撅着嘴摇晃着两只胳膊要走。


    你等等,我试一下吧。声音有些发颤。


    笑,偷偷的笑。


    你说的啊,三天后,我在这儿等你!


    蓝月儿走了,小溪映照着一个呆呆的身影,像一竿清竹沐浴在傍晚的霞光中。


    三天后。


    。。。。。。


    蓝四海呆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紫檀方桌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张浮花信纸。


    粉红色的信纸,上面散发着徽墨的清香。


    信上是一首诗,字迹娟秀的小诗。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落款却不是贾岛,是一笑倾城。


    一笑倾城?


    好听的名字,令人浮想联翩。


    宋县令的脑海里也不禁浮想联翩。


    三个月前,盛京游牧副尉孙开达被杀,家里七万两黄金被盗,两个月前,两浙盐运使高远被杀,家中御赐镶金琉璃盏失踪,现场都无一例外留下了这样的一封信,云霄厅全力侦破此案,却始终一无所获,现在,这样的一封信就摆在宋县令的面前,他不由的暗吸了一口冷气。


    没有人被杀,也没有财物失窃。


    但蓝月儿不见了!


    一大早,丫鬟去房内要给月儿更衣,却发现月儿不见了。


    房间里整整齐齐,人不见了,桌子上整齐的摆着一封信。


    蓝月儿被掳走了,从门窗紧闭的闺房里被掳走了。


    一定与一笑倾城有关!


    可一笑倾城又是谁?他在哪?


    他为什么要掳走蓝月儿?


    张如影的内心像刀割一般痛!


    他是从蓝四海的口中得知的这一消息。


    蓝四海一夜间好象老了十岁!


    面对着一张苍老的脸,张如影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你放心,我一定要找到你的女儿!


    蓝四海没有听见他的话,这个老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击跨了。


    即使听见了又能怎样?


    官府都没有什么办法,一个青年人又能怎样呢?


    两天后,张如影消失了。


    两天后,六扇门里来了个年青人。


    他叫张小刀。



《张小刀前传之小刀的刀》


  陈捕头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年青人。


  修长的身材,白净的脸,眉宇间透着一丝清秀和忧郁。


  这是半个月以来他第一次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


  听说你做事很认真。


  是的。


  宋县令和我提起过你,捕快很清苦危险,我开始并不认为你能留下来,看来我好像错了。


  沉默。


  明天你真的要去?


  是。


  那你要紧跟着庞二爷,他会保护你的。


  夜晚的月光水一样泻在小镇石板路上,路上轻轻的走着两个人,庞二爷和小刀。


  庞二爷在六扇门里已经有了十年,三十多岁的年纪,浑身的肌肉闪着古铜色的光。


  他是现在六扇门里功夫最好的人,以前不是,因为以前有花满天。


  花满天的一手飞刀可不是闹着玩的,而庞二爷手里两把六十斤重的铁锤也不是吃素的。


  锤这种兵器一向以力量见长,灵活不足,而庞二爷却可以把手里的铁锤舞的像两只穿花的蝴蝶一样,除了要有力气之外,也足可以看出平日的浸淫。


  今晚,他们要去抓人。


  一个女人。


  一个把180斤重的男人殴打致死的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难不成得有小月月的身材才行?


  不管你是什么人,杀了人的人就是官府要抓的人!


  庞二爷今天本没想带小刀来,对于一个女人,庞二爷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经他手抓获的人有几百个,其中不乏彪悍勇猛之辈,今天不过是要抓一个女人而已。


  所以他没必要带帮手来。


  是小刀执意要来的。


  这小子,自从进来只要听说有案子就想跟来,也好,今天就叫他长长见识好了。


  夜晚,水一样的凉。


  庞二爷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线报刚才报知的就是这里。


  一座白墙黑瓦的小六合院,门口还挂着两个气死风的红灯笼。


  院门虚掩,没有关。


  没有关?


  庞二爷的心紧了一紧。


  庞二爷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小刀在外面等他。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红色的烛光从正房的窗纸和门里透出来,房门居然也是敞开的。


  庞二爷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


  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喝酒。


  忽闪的红光在一抹高耸红色抹胸上摇曳,红色上是晃眼的白。


  庞二爷哈腰蹩在门外,门里是一条腿斜搁在椅子上的女人在喝酒。


  一幅怪异而又有趣的画面。


  女人还在喝酒,庞二爷却再也呆不住了!


  庞二爷直起身子,走进了屋里。


  屋里的女人依然在喝酒。


  庞二爷虎了虎脸,开口道:你是白玉凤?


  酒像一条蜿蜒的小溪流进女人的身体里。


  我是六扇门的庞虎,今天我要抓你归案。


  一粒水煮的花生米被轻柔地送入口中。


  尴尬。。。


  那个人该死,女人幽幽地说,他欺负了一个小妹妹,那女孩跳楼自尽了。


  庞二爷耸了耸身子,这些我不管,有话到衙门里再讲,我只负责抓人。


  沉默,短暂的沉默。


  白玉凤,你现在就跟我走,庞二爷的身子向前迈了两步。


  我要不去呢?


  酒是冷的,声音也是冷冷的。


  那就别怪我无礼了!庞二爷迈着稳健的步伐向白玉凤走去。


  一粒花生米突然从女人的口中激射而出,直奔庞二爷的右眼!


  距离很近。


  庞二爷的名气不是吹出来的,是在一次次真刀真枪的硬仗中得来的。


  微微地侧了侧身子,庞二爷的手没有停,另一只手却向腰间摸去。


  那里挂着庞二爷的锤。


  从一进门,经验就告诉庞虎,这个女人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所以他要在最短的时间用最有效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最有效的办法当然就是用兵器!


  所以庞二爷的锤子就亮了出来,两个黑黑的大铁锤。


  庞二爷的皮带是一根粗粗的生牛皮,办案时两个锤子就挂在腰的两边,像两只圆圆的黑皮西瓜。


  庞二爷从来都不嫌累,因为他知道,分量越重,砸下去的效果就越好!


  一对黑皮西瓜从上下两个部位向白玉凤冲来。


  庞二爷并不想真的把这两个西瓜砸在白玉凤的身上,他不过想要挫挫这个女人的锐气而已。


  两个人交手,谁的士气占了上风,谁就可能赢!


  白玉凤坐在椅子上,这样的位置对她来讲不算有利。


  更何况两只铁锤是从上下两个位置砸来,白玉凤怎么躲?


  白玉凤没有躲,躲也不是那么好躲的。


  两只大铁锤!


  两只大铁锤中间忽然伸进来一双筷子。


  筷子?哪来的筷子?


  筷子是白玉凤用来夹花生米的,不过这次她夹的不是花生米,是庞二爷的喉咙。


  两只铁锤还没有合拢,没有合拢就意味着中间有个空当。


  白玉风的筷子就从这空当中钻了进去!


  绕是庞二爷身经百战,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两只锤子在空中硬生生的收住,弓箭步变成马步,身子一个后仰,庞二爷使出了铁板桥。


  好漂亮的变招!


  只不过别人的铁板桥都是在原地,庞二爷的铁板桥却是滑动的。


  庞二爷仰着身子,手里举着两把黑黑的铁锤向白玉凤滑去。


  怎么回事?


  在弓箭步变成马步的时候,庞二爷的脚是要向两边跨出去的,谁知道就在他跨出去的时候,脚下忽然多了两只山芋,于是庞二爷就不偏不倚的正好踩在这两只山芋上!


  山芋是白玉凤在左手拿着筷子伸向庞二爷的时候,右手顺便扔的。


  顺便扔的,谁信啊?反正庞二爷不信!


  信不信也由不得你,反正庞二爷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势向白玉凤滑去。


  这也是庞二爷这几年来最尴尬的造型。


  因为,因为这样的造型活像一只挥舞着大钳子的螃蟹!


  人丢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把命给丢了。


  庞二爷越滑越近。


  忽然,两只铁锤脱手而出,庞二爷使出了看家的绝招:脱手锤。


  庞二爷很少用这一招,因为兵器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最保险!


  所以别人只知道他的锤厉害,却不知道他的脱手锤更厉害。


  然而现在,庞二爷只能用这一招,也是最恰当最厉害的一招。


  这么近的距离,白玉凤很难躲过这一下,再者,也可以借助铁锤脱手的反作用力,将他滑行的身子止住。


  实在是一石二鸟的好招。


  高!实在是高!


  就连庞二爷自己都佩服起了自己。


  裙子下忽然伸出来一只脚,白玉凤的脚,脚上还缠了一堆绳子。


  洁白的小腿优美地抬了一下,那堆绳子就像箭一样向庞二爷和他的锤子飞来,绳子在半空中忽然展开,变成了一张网!


  两只大铁锤,一个庞二爷都被罩在了网里。


  庞二爷也硬生生地撞在了自己的锤子上。


  疼痛,火辣辣的疼痛,庞二爷倒在地上,血从少了两颗门牙的嘴里流了出来。


  透过网眼,庞二爷模糊地看到一张笑盈盈的脸和一支自上而下的娥眉刺。


  庞二爷闭上了眼。


  白玉凤的手停在了空中,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白净而修长的人站在她面前正在认真地看着她。


  白玉凤慢慢站了起来,顺手将有点下滑的抹胸往上拉了拉。


  张小刀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居然还有一个捕快。


  一个两手空空的捕快。


  捕快通常用的武器是刀,小刀嫌它太长,所以没带,庞二爷也没说什么,今晚不是靠小刀来抓人的。


  可现在的处境,除了小刀还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吗?


  小刀可以依靠吗?


  谁也没有见过小刀的武功。


  白玉凤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小刀。


  张小刀开口了:呃。。姐姐,你能不能放开他?


  白玉凤笑了,这那里像什么捕快?分明就是个邻家大男孩嘛。


  白玉凤竟然对小刀有了一丝好感。


  我们是一起来的,所以也得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还是一起躺下,小刀说了可不算。


  白玉凤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分水娥眉刺才有发言权。


  白玉凤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好啊,你先问问它吧。


  随着话音,两支娥眉刺化做点点的繁星向小刀扑来。


  小刀也深吸了一口气向繁星扑去。


  雕刻如同书法,屏息凝神气韵贯通方可有所成,所以在小刀的体内,自然而然就有一股气息在运转,只不过这股气是用在刻竹子上的,用在武功上会有用吗?


  越来越近了,小刀已经可以感觉到娥眉刺所发出的迫人寒气。


  忽然,小刀手里多了一把刀。


  寸半长的小刀,刀身如竹叶般的瘦削,刀柄是一节翠竹。


  叮叮当当,小刀与娥眉短刺碰撞在了一起。


  瞬间的相聚难道竟是为了永久的分别?


  两个人都站在了原地,彼此默不做声。


  白玉凤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武器。


  精钢打制的娥眉刺,即使像鬼头刀这样的重兵器砍在上面也不过留下一点点的刀痕而已。


  可现在,手里的两根娥眉刺竟然变成了两根竹笋,两根瘦长短小而又耐看的竹笋。


  这是什么刀?这又是什么刀法?


  能削断白玉凤手中的娥眉刺是因为小刀的刀够快,祖传的陨铁打制的小刀一直是张家的传家宝。


  能把白玉凤手中的娥眉刺雕成两根竹笋是因为小刀的刀法够快,祖传的雕花刀法不仅是张家吃饭的手艺,也是张家在乱世赖以防身的绝活。


  这是张小刀第一次使用自己的武功。


  自然也是白玉凤和庞二爷第一次看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奇异瑰丽的武功。


  白玉凤看着手里的竹笋,庞二爷盯着张小刀手中的刀。


  小刀缓缓地将手中的武器收进怀里。


  在刚才,就在小刀削断白玉凤手中娥眉刺的同时,刀尖已经停留在了她的咽喉前面,可不知道为什么,小刀竟然将刀停在了那里。


  这一点张小刀很清楚,白玉凤也很清楚。


  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白玉凤便将手里的娥眉刺扔了,准确的说,是扔向了躺在地上的庞二爷。


  庞二爷这时已经从碰撞的晕眩中清醒过来,刚才电光火石的那一幕他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所以他也在思考着下一步局势的变化。


  赶紧的一个驴打滚,虽然样子不好看,可这个时候还是很实用的。


  小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也就在这个时候,白玉凤已经撞开窗子跳出了屋外,几个纵身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小刀也发足准备向屋外追去。


  别追了,小刀,庞二爷扯掉身上的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吐了口嘴里的血水,靠在桌子腿上喘着粗气。


  没事吧,庞二爷,小刀关心地凑了过来。


  我没事,TNN的,这婆娘还真有两下子。


  庞二爷还在喘着粗气。


  今天的事跟谁都不要讲啊,有人问起来就说人早跑了,知道不?


  你放心,二爷,我谁都不说,我听你的。


  庞二爷尴尬而又感激的笑了。


  张小刀也笑了,天真且略带忧郁地笑着。



《张小刀前传之花谢花飞》


  如果说生活中的苦难是一杯酒,你是想一口把它饮完,还是在悠悠的岁月中慢慢享受?


  花满天的思想就是把它一口喝完,然后慢慢享受剩下的快乐。


  现在,花满天的面前就放着一杯酒。可他却没有办法一口饮净。


  因为那是一杯毒酒。


  自从进入六扇门以来,花满天一直在玩命,最危险的案子里总能看到他的身影。凭着一手百发百中的飞刀和不怕死的劲头,衙门里都把他公认为捕快里的一哥。只要有他在,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也因为有他在,所有的捕快心里都变得坦然起来。


  即使天塌下来,还有花满天在顶着。


  现在,天没有塌下来,花满天却似乎有些顶不住了。


  浙东盐运司最大的两艘盐船福运号和天宝号同时被劫,二十万担的官盐没了踪影,官府震怒,限期一个月破案。宋县令便将这个案子交给了陈捕头,陈捕头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花满天。


  这件案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陈捕头半命令半哀求的对花满天讲。


  因为一旦限期破不了案,不仅是花满天陈捕头吃不了,就连宋县令也要兜着走。


  花满天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他就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来追查,甚至连他从来不愿和别人提起的亲戚关系,他的舅舅尹县令他也动用了。


  花满天是个高傲的人,他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身的价值。


  然而这次,他不得不偷偷的向他的舅舅求援了。


  因为这一次的案子实在是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从出海到被劫再到离开,整个时间仅仅用了三个时辰,手法干净漂亮!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果没有内线接应,消息怎么会被掌握得如此准确?


  贼人蒙着面将所有船员都赶到了底舱,事后所有的痕迹也都被清除干净。


  除了钉在王小二身上的那支丧门镖。


  王小二是在和贼人搏斗时中的镖,中镖后他跌到了海里,贼人走后王小二偷偷的爬上船,然后死在了甲板上,镖上有毒。


  也因为有了这支镖,案件才有了转机。


  现在这支镖就摆在花满天的面前,花满天也知道了这支镖的主人是谁。


  镖的主人竟是盛京游牧副尉孙开达的护院朱松。


  朱松平时寸步不离孙开达的左右,现在他的镖竟然出现在了案发现场,这说明了什么?


  花满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朱松自幼习武,后师从于李三的关门弟子无花道人,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尤以飞镖最为出名。自从无花道人成了孙开达的师爷以后,朱松就寸步不离孙的左右,现在,他的镖就摆在花满天的面前,花满天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难道。。。。


  眼前的镖就像是一杯酒。


  花满天背着手已经在屋子里踱了好久,喝还是不喝?


  终于,花满天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成与败就在此一举!


  七月二十二日,晴。


  距离最后的期限只有一天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纸照在宋县令的桌子上,桌子上摆着一份卷宗和一支镖。



  卷宗是花满天直接交到宋县令手上的,这也是宋县令再三嘱咐的,因为事关重大。


  没有人知道这些天花满天是怎么过来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些天花满天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现在,所有的调查结果就摆在宋县令的面前,终于可以交差了。


  但宋县令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盐船被劫案的主犯就是朱松,而幕后的黑手竟然是盛京游牧副尉孙开达!


  从策划到实施再到销赃,所有的证据一条条都清清楚楚的写在卷宗上,天知道花满天是怎么办到的。


  甚至衙门里的几个捕快也参与了其中。


  宋县令的眉头紧锁。


  终于,他捏紧了拳头向桌子上砸去。


  拳头停在了空中,因为他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白发飘飘的老人背着手站在宋县令的面前。


  无花道人。


  。。。。。。


  七月二十三日夜,小雨。


  花满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案件终于告破了。


  花满天纠集了一批社会上的闲杂人员,经过精心策划实施了这起惊天大案,目前多数案犯已被逮捕,贼首花满天负案在逃,所有证据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卷宗上,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那支杀死王小二的飞刀,花满天的飞刀!


  飞刀,不是丧门镖吗?


  匪首不是朱松吗?怎么竟变成了花满天了呢?


  花满天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也没时间去想明白。


  自从昨天他将卷宗亲手交给宋县令后,花满天就一直在等。


  花满天仿佛看到了宋县令那赞赏的目光,还有一群同事围在身边一口一个花捕头地叫着。


  这场景真的令人很愉快。


  所以花满天在等,等这一刻的出现。


  昨天中午,花满天在家里终于等来了结果。


  效率真高,不过结果却不令人愉快。


  四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花满天的家里,那时花满天正在喝酒。


  没有什么客套的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来人掏出家伙就向花满天招呼过去,有刀,有棍,还有一个使狼牙棒的。


  四个人的功夫都不弱,因为花满天的功夫就很好。


  饶是花满天的功夫再好,对付几个人也不容易,所以花满天的肩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棍。


  来人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置花满天于死地!


  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后面是紧紧追赶的四个人。


  现在花满天躺在山林里的草地上,雨水合着泪水一起从冰冷的脸上流了下来。


  一瞬间,花满天终于什么都想明白了。


  迷惑,恍然,愤怒,绝望,所有的情感像一条条怪蛇将花满天紧紧地缠住,令他无法呼吸。


  死里逃生的疲倦让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能够就这样永远睡去,那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花满天却没有睡着,因为他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一个女人在吟着一首诗,那首诗花满天很熟悉。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是唐代贾岛的《寻隐者不遇》.




《张小刀前传之好快的刀》


    二月十三日,正午,雪后。


    小刀靠在一棵树下,认真咀嚼着手里的东西,一只被狼吃剩的狍子后腿,尽管没有多少肉,小刀却吃的很香甜,那是三天来他找到的唯一的食物。


    太阳照在空旷的山野里发出刺眼的白光,小刀习惯的眯起了眼睛,腿上的伤口提醒着自己还活着,小刀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个月前,柳员外跪在他的面前,桌子上摆着一把小刀,两寸长的刀身上布满了云纹,刀尾用红丝线系着一对鸳鸯,用湖丝编成的鸳鸯。


    小刀认识这把刀,那是花满天的刀。


    三年前,小刀成了一名捕快,从进衙门第一天起,师兄便叮嘱他,如果办案遇到花满天的案子,千万小心。


    花满天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小心?


    他也是你的师兄,几年前在追查一起案子的时候他突然消失,一年后重新露面,竟成了远近闻之色变的杀手,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此人自幼习武,金钟罩与轻功尤为了得,最厉害的还是他的飞刀,已经有三位师兄死在他的飞刀之下了,你千万要小心!


    这几年来,江浙一带陆续发生多起大案,财物被劫,人遭灭口,现场无一例外都留下这样的飞刀,小刀便认识了这把刀子,现在摆在小刀桌旁的就是这样的一把刀。


    张兄弟。。。


    小刀把手伸进怀里,慢慢的摸出了一支烟,点着。


    老巴夺的烟草味道飘散在厅堂里,烟雾下是两张痛苦的脸。


    张兄弟,我知道那贼人的厉害,可我只能求你了,衙门里没人敢接这件案子,你就看在我这把年纪的份上,你要为我死去的儿子申冤啊。。。


    烟雾在旷野的雪地里弥漫开来,小刀坐在树下,十五天了,小刀一路追查到了这里,突然间没了线索,小刀只能等,坐在树下等。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远处的白线上,慢慢飘过来一个人影,一袭黑色的长袍在雪地里格外的刺眼。


    在空旷的山野里,还有人和自己一样赶路的吗?


    小刀坐在树下,人越来越近。


    那人是在向自己走来。


    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脚步停了下来,停在张小刀的面前,一顶宽大的雪帽遮住了整张的脸。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时间也被冻住了吗?



    我叫花满天,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深沉的声线从帽子下飘过来。


    小刀没说话,他挪了挪身子想站起来。


    腿,疼痛让小刀又坐了下来。


    你受伤了?


    花满天随意的站着。


    想抓我的人都死了,你不怕?


    雪又一片片从天上落下来,黑色的长袍上开出一朵朵洁白的花。


    你运气好,我不想杀一个受伤的人。


    衣摆划出一条黑色的弧线,花满天转过身去。


    我要抓你归案。


    沉稳的声音从树下飘出来。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就凭你?


    花满天慢慢地转过身子。


    雪花飞舞着坠到地面,有谁知道这雪融化后竟会变成污浊的泥水呢?


    雪花飞舞!


    骤然间,一朵雪花竟然爆裂开来,像一个音符划过寂寂的天空。


    一个索命的音符!


    一对湖丝编成的鸳鸯就是这音符的演奏者!


    花满天的刀!


    没人能躲过这一刀,很小的时候花满天就用弹弓去打屋子里的苍蝇,而且只打苍蝇的头。现在他对自己的刀法更是自信。


    张小刀呢?受了伤的张小刀呢?


    张小刀不见了!


    怎么会?他明明坐在树下,还受了伤!!


    惊异,满脸的惊异。


    张小刀人呢?


    花满天一阵晕眩。


    晕眩的原因是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烟草的味道,那时候烟草还是个稀罕的东西,更让他晕眩的是他脚下的地竟然裂了开来,花满天掉进了一个坑里!


    这么冷的天,地上哪来的坑?


    一下子,花满天明白过来,他被张小刀坑了,被张小刀挖的坑坑了!


    没关系,我会轻功!


    花满天提一提气,身子就要向坑上纵去,他对自己的轻功也很自信!


    兜头的一盆冷水泼了下来,真的是一盆冷水,一盆又一盆的冷水!


    天很冷。


    水里还夹着冰和雪。


    水是张小刀泼的,他三天来不吃不喝,就在这里干了两件事,一是挖了两个坑,二是融化了一大堆的雪来用。


    结果,张小刀倒进了自己挖的坑里,很浅,刚好能躲过花满天的刀,花满天跌进了张小刀挖的坑里,很深。


    一连串的变故让花满天防不胜防,再加上一盆又一盆的冷水,花满天在晕眩中被冻在了坑里。


    坑上的是张小刀的脸。


    我的刀没有你的快,张小刀慢慢的说,可我的刀挖土很快。


    花满天的脸已经变成了紫色。


    你在这里等着吧,我会把衙门里的兄弟喊过来的。


    你放开我,放开我!张小刀!你抓不住我的,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我舅舅是县里的尹县令!


    张小刀似乎没有听见花满天的喊声,他慢慢的转过身,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


    雪,越下越大。。。



《张小刀前传之情为何物》


    雪,漫天的飞雪。


    小刀坐在屋内的火炉前,烤着一双快要冻僵的手。


    进入六扇门已经三年了,小刀从一个稚嫩的年青人逐渐成熟起来,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痕迹,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依然那么有神。


    这三年来,小刀破了很多的案子,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就连宋知县也多次想把他提为捕头,可小刀总是摇摇头拒绝了,他到这里不是来当官的。


    小刀的目的只有一个,抓住一笑倾城,找到蓝月儿的下落。


    每当想起蓝月儿,小刀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她那甜甜的笑容和铃铛一样的声音。


    她现在在哪里?是活着还是。。。?


    小刀不敢去想,他从怀里摸出一支烟,在炉火上点燃。


    烟是蓝月儿父亲蓝四海送给小刀的。每隔一段时间,小刀就会去蓝四海那里去看望这个老人,每次当他看到蓝四海那期盼的眼神时,小刀总会低下头,两个人便谁都没有讲话,后来,每次小刀临走时,蓝四海就会拿出一大包上好的烟塞给小刀,说给衙门里的弟兄尝尝。


    那时的烟草不便宜,但蓝四海家本来就是开烟庄的,所以小刀也没有拒绝。


    这几年来,小刀已经逐渐收集了一些关于一笑倾城的线索,现在他在等,等他能够发起致命一击的机会。


    其实除了张小刀,还有一个人也在等。


    无花道人。


    这几年,无花道人有太多的感慨!


    几年前的盐船被劫案里,由于爱徒朱松的一时疏忽,差点自己和主人孙开达的性命不保,要不是自己英明果断,先忍痛杀了朱松灭口,又及时赶到宋县令那里对其威逼利诱,最后找个花满天来抵罪,结果真的难以预料。


    只可惜,当时没有能把花满天杀掉,否则这件事情就圆满了。


    也因为没有把花满天杀掉,才有了后来衙门里的那几个卧底和孙开达的被杀,这一切,都要算在花满天的头上。


    所以,一定要除掉花满天,还有他背后的那个一笑倾城!


    因为花满天就是一笑倾城的人。


    花满天是一笑倾城的人,其实张小刀也知道。


    尽管他对花满天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在很多一笑倾城犯案的现场他依然可以闻到花满天的气息。


    所以,张小刀一定要抓住花满天,准确地说,他一定要咬住花满天。


    因此,当庞二爷和几个衙门里的兄弟气呼呼推开房门的时候,张小刀已经知道了结果。


    张兄弟,那个家伙跑了!你泼的水太少了,坑也挖浅了!


    自从庞二爷那次和小刀去抓捕白玉凤之后,庞二爷对小刀就客气了许多,见面时总是一口一个兄弟地叫着。


    毕竟有把柄在小刀手里攥着。。。


    跑了?小刀也是一脸的惊讶。


    呵呵,怎么能不跑?


    花满天身上又不是只有一把飞刀,小刀的刀可以挖土,花满天的刀就不能挖冰吗?


    真可惜,立大功的机会没了!庞二爷忿忿地用手里的锤砸着地面。


    雪花飞飞洒洒,似乎要掩盖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对于一个冻了半天的人,花满天的轻功一定会受到影响,在雪地上就会留下痕迹,只不过庞二爷很难看出来而已。


    但小刀可以看出来,所以庞二爷回来了,张小刀准备出去了。


    小刀推开门向外走。


    兄弟,你去哪啊,这么冷的天,你腿上还有伤呢?庞二爷在后面关心地问。


    出去走走,小刀笑了笑说,至于腿上的伤嘛。。。其实是我装的。


    装的?庞二爷一脸的迷惑,啥意思啊?


    张小刀没有听见庞二爷的话,他已经推开门走进了茫茫的风雪里。


    在小刀的背后,居然还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


    雪地上的足迹非常浅,即使在如此受挫的情况下,花满天的功夫依然不弱。


    张小刀在努力地寻找着,跟踪着。


    脚印消失在村外的一口枯井旁边。


    一口不大的枯井,上面还覆盖着雪和枯草。


    就在这里了,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里就应该是秘密地道的入口,难怪这几年大家找不到一笑倾城的藏身之地,竟然是在地下。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向井下跳去。


    井底下是水。


    在井壁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张小刀在空中顺手抓在了上面。


    一道小门在张小刀的面前无声地打开了。


    张小刀钻了进去。


    里面很黑,也不大,隐隐地还可以听见水流的声音。


    张小刀弯着腰小心地走着。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路变得越来越宽,前面似乎也有了亮光。


    终于小刀从地道里跳了出来,眼前是一个宽大的走廊,走廊蜿蜒向前,两边用牛油点着许多盏的长明灯。


    越来越热了。


    再向前,路又变得狭窄,张小刀重新进入了地道中。


    地道曲折蜿蜒,它要把张小刀带到什么地方?


    当张小刀再次看到亮光的时候,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山谷。


    阳光从无数条细小的岩逢中渗透进来,为眼前的万物提供着生命的源泉。


    有花,有草,有松树,还有蝴蝶从眼前飞过。


    一个天造地设鬼斧神工的地下山谷!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奇妙的地方!


    张小刀不觉睁大了眼睛。


    和张小刀一起睁大了眼睛的还有一个人,一个浑身黑衣,头戴雪帽的年青人。


    花满天。


    花满天坐在亭子里的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张小刀。


    这个家伙,竟然找到了这里!


    张小刀也看到了花满天,但张小刀没有动,因为花满天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个薄施粉黛,闭月羞花的女人。


    女人正缓缓地将一壶茶从桌子上提起来,优雅地倒进面前的杯子里。


    四杯上好云雾茶的香气弥漫在四周。


    女人轻轻地捏起一个杯子,放在唇上抿了一下,花满天也拿起了一杯却没有喝,他的眼睛还在紧紧地盯着张小刀。


    张公子,外面寒气重,既然来了,就不妨喝一杯吧。


    女人将头慢慢地转向张小刀,莞尔一笑。


    所有的花朵似乎在此时都失去了颜色。


    张小刀的心跳也开始了加剧。


    张小刀站在原地没有动。


    承蒙您手下留情,让花满天能回到这里,花公子,你还不好好感谢人家?


    花满天没有动,一脸的尴尬和不服。


    这几年来,你一直都在找我,还有你的蓝月儿,是吧?女人浅浅地说道,我就是一笑倾城。


    一笑倾城,终于找到你了,可蓝月儿呢?


    三年前,我经过福建,看到了一个女孩,就是你的蓝月儿。女人喝完了一杯茶,将杯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花满天提起茶壶又为她倒了一杯。


    那个女孩很可爱,就连我一个女人也会喜欢上她。一笑倾城笑了起来,亭子里一片春光。


    只可惜,那个女孩活不长了。


    活不长了,你说的话什么意思?张小刀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从看到她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女孩身上从小带着一种湿毒,很奇怪的一种湿毒,所以我就想把她带走,带到这里,因为只有这里的气候才可以治好她身上的毛病。我和她讲,可她不信,她不肯和我走,她说她和你约好了,她要在那里等你。


    所以你就把她绑到了这里?张小刀疑惑而又气愤地问道。


    唉。。。没办法,你知道看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会慢慢死去,实在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再说,几年的分开总好过永远的分离吧?一笑倾城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明白呢?而且,这几年来,你们在各地犯下大案,这又如何解释?


    我们本来就是一个秘密组织,隶属于天地会的玄水堂,我就是香主,这几年我们所杀的人都是无恶不做之徒,所劫的财物也都用于了组织的发展和赈济灾民所用,所以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的去向,这一点也请张公子能够体谅。


    那柳员外家儿子被杀又是怎么一回事?张小刀的眼前又浮现出跪在他面前柳员外那痛苦的脸。


    因为他是朝廷的密探。花满天开口了,天地会的几位弟兄都是由于他的告密才被捕遭到杀害的,所以他必须要偿命!


    事情原来是这样!


    但我是衙门里的人,你们对抗朝廷,岂不是。。。张小刀的话说了一半。


    作乱犯上是吗?一笑倾城接过了张小刀的话,盛京游牧副尉孙开达知法犯法,劫掠货物;两浙盐运使高远贪污舞弊,聚敛横财;宋县令栽赃陷害,嫁祸于人;花满天兢兢业业,到头来却弄得无处容身,被人四处追杀,张公子,朝廷腐败,鱼肉百姓,我倒要问问何为乱,何为上呢?


    张小刀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笑倾城站起身来,官府腐败,民不聊生,这样下去,清廷的末日也就快到了,张公子为人秉直,我劝你还是早日回头,和蓝月儿一起过些恩爱日子吧。


    月儿,对!蓝月儿呢?她在哪里?


    张小刀的思绪很乱,倒是蓝月儿这三个字提醒了张小刀。


    月儿呢?她在哪里?


    一笑倾城笑了起来,蓝月儿,你快出来吧,你看谁来了?


    随着话音,一个快乐的精灵从竹林跑了出来,向张小刀奔去。


    蓝月儿!


    一刹那,张小刀的眼睛湿润了,几年来的奔波辛苦,多少次的出生入死,都是为了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张小刀张开双臂把蓝月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蓝月儿的泪水也像山间的小溪一样奔流不息。


    一笑倾城与花满天也在微笑地看着他们俩。


    许久,蓝月儿才推开小刀,嘴巴撅着嗔道:坏家伙,这么久才来,人家都快把你想死了,你却一点也不想人家。


    一点都不想。。。?这岂不是天大的冤枉。。。小刀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蓝月儿。


    呵呵,这也许就是女孩子的可爱之处吧。


    张小刀涨红了脸,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


    半晌,小刀才回过神来,关心地问:你身上的病。。。


    全好了!蓝月儿开心地说,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呢,后来我才发现,我的手和脚都慢慢地不听使唤,到最后,连动都动不了了。多亏了倾城姐姐,安排人每天带我跑步,她还亲自采草药给我煮汤喝呢,你看,我现在比以前身体更好了吧!蓝月儿快乐地转了个圈。


    一瞬间,感动像一排汹涌的潮水从小刀的内心深处涌来,他抬头看着一笑倾城与花满天,嘴里半天吐出几个字: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谢啥呀,一笑倾城走上前来,拉着蓝月儿的手,笑道:要不是我看这妹子顺眼,你今天恐怕真的见不到她了,来吧,一起过来喝杯茶吧,杯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一笑倾城拉着蓝月儿的手,蓝月儿拽着张小刀,一起向亭子走去。


    有老夫的茶吗?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松树后面传来。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从树后缓缓地走出,手里拿着一柄拂尘。


    无花道人!他一路尾随着张小刀也来到了这里。


    无花道人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须,笑呵呵地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太好了,你们全都在这里,张捕快,这下子你立了大功了,可惜呀,要是我那徒儿朱松也在的话,老夫连力气也省下来了,张捕快,你还楞着干什么?你还不快替老夫把这些贼子通通拿下?


    张小刀站在原地没有动,花满天手里的拳头则攥的咯咯做响。


    倒也不嫌尴尬,无花道人向一笑倾城走去,依然在自说自话。


    一笑倾城,嗯,好听的名字,人也长的漂亮,可惜,干嘛和朝廷做对呢,你要是归顺了朝廷,老夫说不定还能替你说说情免你一死,要不然,这么好看的姑娘一下成了刀下之鬼,岂不可惜啦!无花道人一脸的坏笑,抬起手中的拂尘向一笑倾城伸去。


    嗖地一声,一把飞刀带着愤怒向无花道人飞去,花满天终于出手了。


    无花道人收回手里的拂尘,随便地挥了两下,花满天的刀就消失在了一团白雾之中。


    好快的手法,好厉害的武功!


    所有人都不禁把心提了起来,一笑倾城轻轻地推开了蓝月儿。


    三个人慢慢地把无花围在了当中。


    张捕快,怎么你也反了?无花道人把头扭向张小刀,也好,老夫就把你一块捎上,你知道的太多了,传出去对老夫的名声也不好,你们就一块上吧!


    山谷里瞬间寂静下来,只有花儿在悄悄地开放。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句话好像是鲁迅先生说过的,不过拿到这里也刚好适用。


    那就让战斗来的更猛烈些吧!


    无花道人率先发起了攻击,他认为这三个人里花满天的功夫要弱些,因为刚刚他还击落了花满天的飞刀,所以他要先把花满天解决掉,总之,干掉一个少一个!


    无花道人的拂尘就向花满天扫来。


    花满天拧了拧身子,像一只黑色的燕子飞向了空中,别忘了,他的轻功也不错!


    燕子飞在了空中,燕翼下射出了三点寒光,是花满天的绝技三星追月。


    一把刀径直飞向无花道人的脑袋,另外两把则忽闪着飞向他的两侧。


    即使无花道人能躲过第一把飞刀,他的身子也必然会向两边闪躲,这样的话他就一定会撞在另外一把刀上面,这就是花满天飞刀的厉害!


    既然躲不掉,那就别躲了,无花是这么想的。


    闷喝一声,右手拂尘向空举起,稍一用力,拂尘旋转开来,白色的尘毛就像一柄伞罩在了无花的身上,无花左手变掌为爪,向一笑倾城抓去。


    好厉害的应变招数!


    三把飞刀被无花的拂尘挡了开去,尘毛却也被花满天的刀削落不少,半空中飘飘洒洒地下了一场毛毛雨。


    眼看无花的虎爪已经抓到了一笑倾城的胸前,一笑倾城忽然笑了。


    都啥功夫了,还有心情笑!


    其实笑也是一种武器,各位没听说古代有个叫褒姒的女子,她笑了一笑,周幽王的江山就灰飞烟灭了吗?


    所以女人的笑也很厉害,有时甚至比一支军队的杀伤力还大!


    一笑倾城的笑就属于这样的笑。


    无花道人本来就不是什么柳下惠,所以他的手就迟疑了一下。


    也就在无花道人迟疑的瞬间,一笑倾城手里多了一盏茶,一盏刚泡好的云雾茶。


    茶向无花泼去。


    这就是一笑倾城的武器。


    无花道人心里笑了,呵呵,这算什么功夫,简直就像撒娇嘛,无花甚至产生了张开嘴把茶水吞下去的想法。


    但无花道人没有把茶吞下去,因为他没办法吞下去。


    右手泼出了茶水,一笑倾城的左手化拳为掌,娇咤一声,向空中的水帘罩去。


    茶水在刚猛炽热的掌力下瞬间化作一团白茫茫的雾。


    雾气的笼罩下一片片的茶叶就像一支支的飞刀向无花道人飞去。


    要命的是无花还什么都看不见。


    本能地举起手臂,宽大的道袍像一扇墙护在无花的脸上。


    嗖!嗖!嗖嗖嗖!


    一片片茶叶穿过无花的道袍,钉在了他的身上!


    即使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这一次的打击也着实非同小可!


    距离太近,手法太诡异,速度太快,还有前面那要命的笑!


    无花道人倒退了两步,脸上还嵌着两片茶叶。


    手中的拂尘毛也掉了不少,就像一只快饿死的狼尾巴。


    狼狈,实在是狼狈!


    无花道人自从出道以来,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只怪他今天太轻敌,只怪他今天面对的是三个不一般的角色。


    准确地说,是两个,因为小刀还没有出手。


    羞愧强烈地涌上了无花的心头。


    恼羞就会成怒。


    无花扔掉了手里的拂尘,开始脱衣服。


    一件挂满小洞的道袍被无花扔到了地上。


    里面是一身白色的短打小靠,上面还有殷红的血渗出来。


    无花的脸就像血一样的红,甚至比血还要红。


    越来越红,红得发紫。


    三个人站在原地,彼此疑惑地互相望了望。


    陡然间,无花道人狂嚎一声,两手向空中乱抓乱舞,像疯子一样向三个人扑来。


    无花道人疯了!


    一个嚎叫的疯子向他们扑来!


    三个人不禁面色大变,因为他们看出来无花并不是真的疯了。


    无花竟然使出了江湖上绝迹多年的疯魔爪!


    还有少林寺七十二绝学的金刚狮子吼!


    这两种武功能练成一种已经实属不易,而无花道人竟然将两种武功都练得炉火纯青。


    树叶被无花的吼声震得纷纷落下,所有人的脑袋都像被一只疯狂的野兽撕咬着,鲜血从每个人的嘴角渗了出来,更可怕的还有随风而至的无花的疯魔爪。


    花满天的刀,一笑倾城的水箭都向无花飞去。


    全然不顾,飞刀射在身上被弹了开去,水箭也在无花的吼声中烟消云散。


    刹那间,无花已欺近三个人的身边,左手闪电般抓住了花满天的咽喉,右手抓住了一笑倾城的脖子。


    只要稍一用力,两个人的性命就此终了。


    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际,无花的眼前出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张小刀使出全身的气力向无花刺去。


    吼声倏然而止,无花嘴里紧紧地咬着一把刀,小刀的刀。、


    无花的全身都被罡气笼罩着,只有嘴里是他唯一的气门。


    所以小刀的刀就直奔无花的嘴刺去。


    无花紧咬着牙,全身的真气都汇集在了两排牙齿上,他要把小刀的刀咬断。


    谁都不敢动,所有人都在全力僵持着。


    无花的脸已经涨成了黑色,牙齿紧紧地咬着,可是小刀的刀不是一般的刀,是由千年的陨铁打制而成。


    所以刀还没有断。


    猛然间,小刀看见无花的胡子慢慢地竖了起来,柔软的胡须在罡气的作用下竟然像钢针一样的挺直。


    无花竟然把内力贯入到了脸上,难道满脸的胡须竟然也是他杀人的利器?


    胡须在剧烈的抖动,嗖!一根胡须被无花的真气逼了出来,深深地钉在小刀的身上。


    彻骨的疼痛,但小刀没有办法躲避,他惟有咬牙挺住。


    满脸的胡须都在剧烈地摇晃,无花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狞笑。


    胡须就要化作蓬勃的针雨,张小刀也将像刺猬一样痛苦地死去。


    终于一根根的银针从无花道人的脸上激射而出,向小刀飞去。


    这就是死亡的邀请函!


    小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钢针没有射在小刀的身上,就在一根根的银针就要喷薄而出的时候,一朵绿云罩在了无花的脸上。


    是受了伤的蓝月儿,就在这生与死的一瞬间,她扑向了无花。


    所有的银针都射在了蓝月儿的身上!


    无花被这突然的变化惊住了,真气一泄,小刀的刀深深地刺进了无花的嘴里。


    天与地又恢复了宁静。


    无花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相信,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蓝月儿也慢慢地松开了手。


    蓝月儿带着幸福的微笑躺在地上。


    月儿!!月儿!!!


    张小刀泪如雨下,他扶起躺在地上的蓝月儿,疯狂地喊着!


    蓝月儿缓缓地睁开双眼,微笑地望着张小刀,嘴里轻轻地吐出几个字:见。。。到。。。你。。真好。。。,我。。让。。 你。。。刻的。。。像。。。你。。。刻好。。。了。。。吗?


    我刻好了,我刻好了!月儿。。你看。。。


    小刀抖抖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人像,那个伴随了张小刀三年里的日日夜夜的人像。


    一个快乐的女孩悠然地坐在牛背上,手里还拿着一支青翠的竹枝。


    刻。。。的。。真。好!蓝月儿紧紧地抓着人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月儿!!!月儿!!!!


    。。。。。。


    三天后。


    张小刀静静地跪在蓝月儿的坟前,身后默默地站着花满天和一笑倾城。


    你真的要走?一笑倾城轻轻地问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是的,我要走了,张小刀说道,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


    你要去哪里?花满天问道。


    不知道,我想回到家里,和家人一起离开这里。


    你还会当捕快吗?一笑倾城问。


    张小刀缓缓站起身来,慢慢地脱下身上的衣服,用力地把它扔向远方。。。



《张小刀》


    张小刀,黑黑瘦瘦,下巴上有一撮胡子。


    他是杀猪的。


    小刀嘴里含着根烟,半眯着眼,坐在门前马扎上磨着手里的刀,雪白的刀和灰黑发亮的油石发出吱吱的声音,这时便有个斜挽着髻满脸惺忪的女人倚门睨着他,一个个烟圈不时从女人猩红的唇里吐出。她是徐二娘,张小刀的房东。


    杀猪的,一大早烦不烦人啊!


    小刀不吱声,手里的刀片不紧不慢的在石床上游弋。


    吱。。。吱。。。


    没有人知道张小刀是什么地方人,一个月前的晚上他突然来到石门镇,便住进了徐二娘的家里,他只能住在她的家里。


    徐二娘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富人,半年前家里突遭匪祸,钱财被洗劫一空,上下二十几口


死于非命,只有二娘因外出侥幸逃过一难,便靠着没被大火烧完的房子开了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从此二娘身边便陆续出现了很多男人,很多皮笑肉不笑的男人。


    张小刀不算在内,因为他从没认真看过徐二娘。


    女人很无趣,便从门厅里拖了把摇椅,坐在张小刀的面前,嘎吱嘎吱的摇椅声从旗袍半掩着的白腿下发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那个沉默的男人。


    小刀磨好了刀,对着太阳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吃饭家伙。


    多少钱?女人忽然问道。


    男人眼里倏的闪过一丝光芒。


    我一直在等你,我只想问你,多少钱?女人说道。


    二两。


    就这些吗?


    还有你离开石门镇。


    女人将身子重新放回到摇椅里,烟圈在天上慢慢的变大。


    听说你以前是个捕快。


    我是个杀猪的。


    两天后,石门镇旁卧牛山上最凶狠的匪首闷天雷死了,躺在自己的床上,咽喉一刀毙命,没有一滴血溅出来,手法干净利索,就连门口的四个喽罗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张小刀走了,临走时徐二娘拿出二百两银子送给他,那是她变卖客栈的钱,小刀没有收。


    半年前,我们全家经过卧牛山,闷天雷带着手下劫了我们,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遇到了你父亲,他给了我二两银子,我一直记得。今天我还给你了。这是张小刀临走时对二娘说的话。


    徐二娘也走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和小刀一起走了。


    石门镇的土匪散了,县令也因此受到了上面的表彰。


    后来,每当有人做恶欺人的时候,便会有人说:小心小刀来收拾你!石门镇也从此变得太平起来。


    这,就是江湖上关于张小刀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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